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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湖北日報評論員 劉中揚
“我們做的事無人曉得,我們的子孫永世長存。”
以鄂西會戰為歷史背景的電影《得閑謹制》正在熱映。影片全程在宜昌取景拍攝,總制片人侯鴻亮說,“宜昌特別像中國傳統水墨畫里的風景。這里江和山的感覺是別的地方找不到的。”
發生在湖北宜昌的石牌保衛戰,核心價值在于打破了日軍“溯江而上直取重慶”的戰略妄想。影片通過一群老百姓和散兵游勇從逃避戰亂到奮起反抗的故事,讓觀眾看到:壯美的長江天險,不僅是地理屏障,更是民族韌性的深刻隱喻。
長達14年的抗戰硝煙與民族苦難,以高度濃縮的形式裝進群山峻嶺中的戈止鎮。這座被3個日本兵錯認為“武鎮”的小村莊,是會修炮的鉗工莫得閑的第三個“家”。從南京逃到宜昌,又從宜昌躲進戈止鎮,直到退無可退,他抱緊裝著火藥的旗桿,喊出了那句“撕了我,再用我的骨肉撕了他們”的怒吼。貪生是本能,赴死是覺醒,沒有對英雄與犧牲的悲壯渲染,只有為了“我們的家人能活”的孤注一擲。莫老太爺“國破山河在,低頭思故鄉”的吟詠,夏橙“黃河三峽猿鳴悲,猿鳴三聲淚沾衣”的改編,都照應著親人牌位背后的對聯:“萬千流水歸長江,伶仃孤鶴覓吾鄉。”
國破家亡的年代,活著,是望不到頭的流離失所、背井離鄉。然而,墻被炮火轟塌了,屋脊還挺立著。戰火把家園再次摧毀了,長江還奔流著。
一門架在凡人肉體上的蘇羅通炮,擊敗了坦克,靠的是一個接一個血肉之軀的前赴后繼。在世界反法西斯戰爭中,中國軍民以傷亡3500萬人以上的沉重代價,把日本陸軍的主力死死釘在中國戰場上。這一個個釘子,是兵,是民,是不屈不撓的中國人民。
抗戰勝利80年后,為什么我們依然為那久遠的犧牲熱淚盈眶?歷史不是一卷泛黃的書頁,而是不同時代的人,活生生的日子。銘記歷史,是對屈辱與吶喊感同身受,是血脈相連的震顫與回響,是詩歌里寫的:“祖父死在這里,父親死在這里,我也將死在這里。”我們每一個人,都是戰爭中的幸存者的后代,是奔流不息的黃河與長江的子孫。
我們該如何紀念那些未被紀念碑記載的犧牲?真正的紀念碑不是一塊塊石碑,而是長江本身。它日夜奔流,將勇于直面一切苦難的勇氣,刻進民族的血脈地質層。
“歷史,本就是人們拿血和著寫在泥巴里的。”好戰者高喊“武運長久”,珍視和平者才懂得“止戈為武”。影片最后,莫得閑站在執笏山頂俯瞰長江,他面前的巍巍青山,在去掉特效圖層后,就是高樓林立、大橋飛架、高鐵馳騁的現代圖景。這一幕仿若穿越時空的對話,就是我們這個民族之所以生生不息的見證。